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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11-5 15:27 Yoya_yoya
[鬼故事] - 小時候的鬼事記憶

說起與鬼打交道的事,你是不是覺得特別不可信、特別不可思議?然而,我小時候確實有過兩次與鬼交道的經歷,不信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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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我十來歲時候的事。

那時雖然年紀小,可我膽子卻出奇大。村里大人們說起鬼,總是感到恐怖無比。說什麼誰誰誰在哪個山坡上看見了面目猙獰的吊死鬼啦,誰誰在哪個田埂上碰見了張著血盆大口的餓死鬼啦,誰又在哪個地坪撞上了披頭散發的女水鬼啦……聽得大家毛骨悚然,眉毛都豎起來。所以,每當大人說起鬼的時候,有時還有意避開我,說是別嚇到了孩子。



可我哪裡會怕?不但不怕,還對這樣的傳說特別有興趣,以為鬼一定很好玩——紅眼睛,綠眉毛,一臉的鬍子,成天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,到處飄來飄去,像演戲那麼快活無比。所以,就總想有朝一日能見到鬼,和鬼打打交道,或者握個手,問個好,說說笑話什麼的。

因此,每當大人們說的時候,我總會湊過去聽,還挖根刨底地問:“大爺,你說的是真的嗎?你和那鬼說話了沒有?你認識他嗎?是哪家屋裡的?”“奶奶,你見到的女水鬼,是不是張家的梅阿姨呢?她還像原來的樣子嗎?她那麼愛漂亮的,怎麼會披頭散發呢?”有時甚至還要問到更稀奇古怪的問題。每當我問起這些,那些爺爺奶奶們就用驚恐的眼睛盯著我,嘴裡不停發出“嘖嘖”聲。

有的說:“你看這孩子,真是膽大呀!別人聽了都要嚇破膽的事,他還覺得津津有味,你就不怕那鬼把你活吞了呀?”有的說:“這小子,真的是個蠻犢子,看哪天碰上鬼的時候,非把他拉去不可。讓那些鬼好好嚇嚇他,看他還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不!”“太好了,太好了! ”我拍著小手,哈哈大笑,“只要有那樣的機會,我就要親手捉住它。我正想看看鬼們到底什麼樣兒呢!”

可我第一次捉鬼,卻是林子叔使的陰招。他見我口氣那麼大,就想嚇唬嚇唬我。當然也是想對我的膽量進行測試。林子叔就住我家隔壁,他都三十幾了,仍然單身。但人很勤勞很快活,也肯幫助別人。平時,我們家有什麼事,他都來幫忙。特別是去年我爸死後,他就幫得更勤了。同時,他也很喜歡我,經常逗我玩,有時還帶我到村小賣鋪買糖吃。我和他就成了非常好的“老少配”朋友。

那天晚上,天有點黑,山風刮得有些響。吃過晚飯,林子叔就給我媽說,要帶我去小賣鋪買東西,我一聽高興極了。我知道,又是吃糖的時機來了。我小時候是個饞鬼,能吃到林子叔的糖,心裡再高興不過。於是,還沒等媽媽開口說什麼,我便跟著他上了路。林子叔帶我走的是小路。

我們那裡去小賣舖有兩條路。一條大路,一條小路。人們平常都走大路,很少走小路。因為,小路雖然近一些,但要經過一段山彎。那裡樹林茂密,路很窄,路邊雜草叢生。路的坡下就是稻田,以前聽大人們說,那裡有一丘“血田”,曾經鬼子進山,在那裡殺了好多人,整個坵田都被人血浸透了,那可是出活鬼的地方。還聽大人說,那路上常有野豬出沒。野豬從林子裡鑽出,越過小路,下到稻田吃穀子。弄得不好,野豬也會傷人。所以,那一段路,總是透著一股陰氣,讓人提心吊膽。大人們走那兒,有時也會眉毛冷豎,心裡“砰砰”直跳。

顯然,林子叔偏要帶我走那裡,而且還是晚上,他是想成心耍我一把的。可我並沒有任何膽怯。那條路我走過多次,也沒有選擇過白天晚上,但從來就沒發現過什麼。不但沒見到什麼活鬼,就連野豬也沒碰上過,我哪裡會怕?

出門後不久,我們就走到了山彎處。我走在前面,林子叔走在後面。他手裡還拿著有一絲光亮的手電筒。也許,他還是擔心我受驚嚇吧,當走到那段最陰森處時,林子叔就對我說,要我傍著他走。可我不但不聽,反而快步朝前跑了起來。可是,就在我跑離他十幾米遠的時候,情況終於出現了:我身旁的草叢中,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,也聽不出是什麼聲音。然後,草叢像犁田似的兩邊分開,一下朝前分開好幾米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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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子叔一看,頓時嚇了一跳。他忙低聲叫喊:“猴子,快過來。前面有……”“有什麼呢?”我若無其事,眼睛一直盯著那兩排被分開的草,“不是遇到活鬼了吧?那我正想捉一個看看。”“快到我身邊來。叔保護你!”林子叔聲音有點顫動,他一邊叫我,又一邊自言自語地說,“行善積德,行善積德。別嚇壞了孩子。我只是想試試他,並不是要真嚇。孩子是嚇不得的……”

我一听就知道,林子叔是在和鬼說話,祈求鬼的原諒和保佑。以前,媽媽在家裡也經常這樣自說自話,說是祈求爸爸保護我們。


我哪裡還要什麼保護,正求之不得呢!心想,這正是自己捉鬼看看的好機會呀!於是,我沒有理睬林子叔,而是屏住呼吸,躡手躡腳走到草叢分道的盡頭,對著一團小黑影猛撲過去,一下將它死死壓在了身子下,壓得那傢伙尖吼了幾聲,然後就不動彈了。這時,我便高興地回過頭,朝林子叔大叫起來:“叔,快來看,我捉住鬼啦!”

我的叫喊,讓有些緊張的林子叔更加慌了。他一邊朝我這邊跑,一邊嚷道:“看你這孩子,是不是真的被鬼纏上了,精神亂了呀!”“沒有,沒有。”我一邊解釋,一邊慢慢起身,將那個黑乎乎、毛茸茸又肉肉的東西提了起來。因為我當時用力過猛,它已經死了。我沒弄清那東西到底是什麼,就將它舉起,搖晃著,發出一陣傻笑。

這時,林子叔跑到我身邊,用小手電筒一照,這才明白過來。原來,並不是什麼鬼,而是一頭小野豬崽子。鼻孔裡還滴著血哩!“猴子,你真行!”看到是野豬,林子叔的膽子才大了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用讚許的口吻說,“我們馬上回去吧,趁鮮,剮了讓你媽煮一鍋肉,大家嚐嚐鮮!”

看來,我又可以解一次饞了。我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。接著,我們便高興地往回走。回家忙碌一陣後,媽媽就把野豬肉煮好了。就在熱氣騰騰的野豬肉端上桌的時候,我便扯開嗓子叫喊起來:“我們吃鬼肉囉!”誰知這一叫喊,卻讓媽媽很不高興起來。她剛坐到桌邊,就黑著臉教訓起我:“這孩子真不懂事。胡亂說些什麼?明明是吃野豬肉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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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著,她又起身走進廚房,拿來了一雙碗筷和幾個酒杯,還有一瓶白酒。她先給林子叔倒了一杯,然後在桌子的另一面,擺開碗筷和酒杯,斟上酒,自言自語地說:“孩子他爸,得罪你了。孩子還小,童言無忌呀,別放在心上啊!”媽媽一連串動作,弄得我莫名其妙。後來才知道,媽媽是責怪我不該說“吃鬼”的。她以為爸爸就是鬼,當時肯定在現場。媽媽當時要請他喝酒,賠不是,就是怕他生我的氣,傷害我。

其實,我又哪裡會相信媽媽的話呢?當時,在那裡,明明什麼都沒有,哪裡會有爸爸的影子?經過“捉鬼”那件事,我的名聲就更大了。那是林子叔吹出去的。他後來逢人就說:“猴子那傢伙,真是天膽呀!難道,連鬼都不怕,這世上還有讓他可怕的嗎?”自此,我膽子大、不怕鬼的名聲傳得村里是人皆。我的膽子確實更大了。可是後來,還是因為一次捉鬼,我被嚇壞了,膽子也變小了。那次是在我自己家裡。

那是我爸的周年祭祀日的夜晚。那天晚飯後,媽媽說晚上爸會回來,就開始佈置房間。她從屋外弄來一撮箕石灰粉灑在睡房,從進屋的門坎上一直灑到了她的床前。然後再在床前放一張小木桌,也灑上了石灰。媽媽說,爸回來的時候,必須從石灰路上經過,才可以上床與她會面。

我一聽說鬼爸能夠現身,高興極了。我就想看看鬼爸究竟是什麼樣子,更想拉住他的手,和他說說話。可是,媽媽沒同意我在那裡看。她知道我是個“天不怕”,說擔心我嚇了爸。於是責令說:“今晚要老實點,不許亂說亂動。早早洗了到自個兒的房間睡去!”



其實,我是極不情願去睡的。我又哪里肯失去一次見“鬼爸”的機會呢?但看媽媽那副有些憔瘁,又有些虔誠,還有些渴望的樣子,我就不好再堅持了。媽媽其實是位很漂亮、很賢淑、很能幹的女人。以往,她和爸一直很恩愛,他們感情很深厚。要不是爸的突然離去將她的精神徹底催垮的話,她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孤憐和老態的樣子。她心裡還是一直裝著“鬼爸”的,這我知道。讓媽媽能有一次與“鬼爸”獨處的機會,我想確實應該。我很心疼媽媽。

在不情願中,我還是不得不聽從媽媽的安排。洗完後,我就自個兒鑽被窩裡睡了。可是,躺下了好久,我始終睡不著。心裡總是想著鬼爸回來的情景。我不知道鬼爸什麼時候會來。直到很久很久,我仍然在聽著隔壁的動靜。大概到了大半夜的時候,從中間的隔門縫隙裡終於傳來了隔壁動靜:我聽見外面的門“吱呀”一聲響,然後,就有輕輕的腳步聲走進了隔壁屋裡。那聲音從門口一直移到了媽的床邊才停下來。接著,就有了讓人難以聽清的低語。我躺不住了,連忙爬起來,躡手躡腳地走到中門縫處,耳朵貼在門邊細聽。


很快,我就听出是一男一女在說話。女的是媽媽,可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呢?難道真的是鬼爸?我覺得真有點奇怪。難怪媽媽經常說,爸沒走遠,就在我們周圍轉著;也難怪別人都說能見到村里死後的人。原來,爸還真的能像活人一樣現身,還能和媽說話。這能不讓我好奇嗎?當時,要不是怕影響媽媽的好心情,我還真的就要衝過去見鬼爸了。但我沒敢亂動,只是伏在門板上繼續偷聽著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,大概是快要天亮的時候了吧。這時,隔壁屋裡又有了動靜,又是一陣低語聲後,輕輕的腳步聲又響起。我想,一定是媽媽和鬼爸會面已經結束。鬼爸就要離開了。我屏聲靜氣、全神貫註註視著那邊。可是,就在腳步聲響到離我很近的時候,一個高大的人影進入了我的眼簾,頓時讓我眼皮亂跳。我腦子裡隨即蹦出一個大大的問號:那個影子怎麼既像我爸、又像林子叔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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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弄清到底怎麼回事,我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,猛然拉開門,衝了過去。見有人追趕,那個黑影拉開門就往外跑。不過,他還是沒有一下跑掉。他帶上門的時候,門闆卡住他的一隻腳,被我死死壓住了。我一邊用手扯住他的腳,一邊用身子頂住門板,大聲叫了起來:“哎呀,是鬼爸吧?跑什麼啊,讓我看看吧!我真的好想看你呢!”

我的叫喊聲把媽媽驚呆了。她連忙爬起來,小聲責怪說:“你看這個鬼孩子呢,怎麼還沒睡呀?看你神經兮兮的,腦子出毛病了吧?”我回過頭辯解說:“是真的。我還壓著他的腳哩!你快來看呀,腳上還有鞋。”“快放開,那是你爸的魂,壓不得的!”媽媽厲聲斥責道。哪知,就在我回頭的一剎那,那隻腳一用勁,就從門縫裡抽走了。隨即,門外響起跑步聲。

我打開門一看,外面是一片漆黑,什麼也沒有發現。這時,媽媽拉亮了電燈。燈光下,我發現地上的石灰上留下了許多大男人的鞋印。也許真的就是鬼爸回來了。“難道,爸根本就沒死啊?別人說,人死了就再也沒有肉體了,是輕飄飄的呢?”我望著媽媽,很有些好奇地問,“可我剛才確實是摸到了一隻肉腳的呀!”

“別說了,別說了。還不快去睡覺?”媽媽看了我一眼,嚇唬著說:“你再不去睡,鬼爸就會邀好多惡鬼來報復你的。他們都張著血淋淋的大嘴巴呢!”聽媽媽這樣一說,我心裡突然打了個寒顫。不知怎麼的,平時那麼大膽的我,突然就感覺周圍到處都是鬼。什麼吊死鬼、餓死鬼、披毛鬼,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向我撲來。我眼前一黑,不由自主地“啊”了一聲,倒在了地上,再就什麼也不知道了……



後來聽媽媽說,我那次被嚇得不輕。倒地後就開始抽搐,高燒,說胡話。什麼吊死鬼用繩子勒我的脖子呀,什麼餓死鬼要吃我的肉啦,什麼女水鬼挖我的眼睛啦……什麼胡話都說。我還被嚇得直喊叫“怕、怕、怕!”。媽媽還告訴我說,當晚,是林子叔把我送到了縣醫院。他在那裡陪了我好幾天,一直到我出院。

自從那次以後,我的膽子就小了。雖然在別人面前嘴裡還充硬,但內心深處,確實有些膽怯,連一個人走夜路都有些害怕,更沒有以前捉鬼的膽量了。因為,我總是經常想起那天晚上的事,那隻讓我壓住的腳。那到底是人的腳呢,還是鬼腳?如果是鬼腳,那又怎麼解釋鬼是沒有肉體的呢?如果是人的腳,那又是誰的呢?直到幾年後,媽媽才給了我答案。那是我懂事以後。

媽媽說:“那天你捉到的確實是你爸的腳。不過,那不是你死去的爸的,而是你現在的爸——林子的腳。”

原來,我們當地有個很奇特的習俗。死了丈夫的女人如果要改嫁,必須週年以後。當地人認為,人死後周年內陰魂是不散的,常常回來,直到週年那天夜裡。有些女人為了弄清自己丈夫是不是回來,就經常在睡房裡灑上石灰,第二天早上,就去看上面有沒有什麼印跡。如果哪天有,說明丈夫回來了。


並且,她們還要從腳印上辨別出男人死後變成了什麼。如發現有狗腳印、貓腳印、雞腳印,甚至是人腳印之類,就認定男人已經變成了什麼。但到了周年那天夜晚就不同了。那天夜晚是決定死人陰魂還繼續回不回的分界線。如果石灰印上有了別的男人留下的腳印,陰魂就知道女人已經又找了男​​人,也就不再來了。

那天晚上,林子叔是專門來留腳印的。媽媽還說:“其實,爸死後不久,我就和林子叔好上了。林子叔是同情我們孤兒寡母才那樣做的。可是在當時,我們不敢公開。因為那時你爸沒有滿週年,還沒有周年夜晚的那個過程。”聽著媽媽的述說,我什麼都明白了。林子爸,你害得我好苦呢。真是個鬼爸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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